杰弗逊两百年后的惊愕

美国建国之父杰弗逊的故居位于弗吉尼亚州夏洛茨维尔，如今从此驱车前往华府用不了三个小时；你若知道两百多年前杰弗逊乘马车到华府工作需要将近一周时间的话，就会明白美国“建国之父”们为何要设立国会“休会任命”这一机制。这是在交通极为不便且没有明显党派嫌隙的年代，政治家们达成的君子协定。

按照前总统克林顿的说法，美国的宪法制定者是理想主义者，而非意识形态主义者。但如果杰弗逊等理想主义者知道近期共和、民主两党围绕“休会任命”进行的厮斗，定然会惊愕不已。

在国会两院议员的休会期，美国总统奥巴马1月4日宣布，任命前俄亥俄州司法部长理查德•科德雷为消费者金融保护局局长，不出半日，奥巴马又一口气任命了三名国家劳资关系委员会的理事来填补空缺。这一连串的战帖让共和党人怒不可遏，国会众议长博纳称奥巴马此举是史无前例的违宪“夺权”行径。其实，美国总统利用休会任命权来安排有利于本党的人事布局并非史无前例。截至目前的三年任内，奥巴马已经“休会任命”了32名官员；小布什总统在任内的前三年，也已通过该方式安插了61名高级别官员。但美国全国独立企业联合会等机构已向联邦法院提起上诉，称奥巴马的做法违宪，白宫就此惹上了法律官司，这倒是个新鲜事。

美国政治生活中常有的“休会任命”为何这次闹得不可开交，至少有三个值得回味的缘由。

第一，消费者金融保护局局长并非寻常闲职，这是《多德-弗兰克法案》的支柱性成果，也是奥巴马任内的核心政绩。目前，该法案涉及的大量相关法规尚在酝酿和细化之中，法案实施进程缓慢引发各种批评。共和党人对于消费者金融保护局触角太广耿耿于怀，一直想要将该机构的局长负责制改为理事会集体决策制，并把该机构的日常拨款纳入国会监管范围，从而通过削弱人事和财政两大权限来减弱该机构的“奥氏”色彩。该局长的任命过程耗时已逾一年，其成败与否事关两党的经济观念高地之争，为了同共和党人妥协，白宫已经放弃了“消费者保护女沙皇”伊丽莎白•沃伦出任该机构负责人的初衷，转而提名相对温和的科德雷。但共和党一直在用同样的理由阻挠任命通过长达近半年。

第二，大选年的政治氛围是造成美国两党经济官员人事任命争斗升级的“天时”。白宫和共和党分别拿出司法部不同专家的观点佐证这次“休会任命”不违宪和违宪，预料口水战还会延续。但只要公众对此关注，就会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奥巴马借“占领华尔街”和保护工人权益等民意东风，提高自身支持率。共和党的算盘则是要为奥巴马勾勒一个僭越“三权分立”的形象。

第三，奥巴马从2011年底的雇员薪资税减税谈判开始，展现出更为凌厉的政治进攻姿态，本次人事任命也是连任大战略中的一步棋。首先，奥巴马要将自己描绘成一个“就业创造者”(jobcreator)；其次，奥巴马要营造“赤字削减者”(deficitcutter)的形象，毕竟年度财政赤字超万亿美元是史无前例的情况，最近提议将商务部、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等六大经贸部门进行整合改革以及推出削减军费的新军事战略都是重要组成部分；其三，奥巴马想要树立“国会挑战者”(Congresschallenger)的形象，借当前国会支持率处于历史低位的背景，来抬升自己人气。这三大形象将进一步在1月底的国情咨文演讲中得以呈现。

杰弗逊说过“如果能阻止政府打着民生福祉的幌子来让民众煞费精力，那么民众就能在未来享受愉悦。”但在大选之年，美国民众煞费精力甄别各色政治烟幕弹，将会是劳神的非愉悦经历。（蒋旭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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